写作者丰富真实的自己

读到这本书,才知之前以为的人生实在太轻巧了。

万事如意的日子,谁都能过好。而在作者这里,能保持思想的持续涌动,才是不易。


“爱是软弱的时刻,是求助于他者的心情,不是求助于他者的施予,是求助于他者的参加。”

从前我们受的教育,都在说爱是伟大的。却不知,它的的确确是脆弱不堪,无力试探的。原来,越对爱有所体验,就越接近它的全貌。


“爱的情感包括喜欢,包括爱护、尊敬和控制不住,除此之外还有最紧要的一项:敞开。互相敞开心魂,为爱所独具。这样的敞开,并不以性别为牵制,所谓推心置腹,所谓知己,所谓同心携手,是同性之间和异性之间都有的期待,是孤独的个人天定的倾向,是纷纭的人间贯穿始终的诱惑。

爱却艰难,心魂的敞开甚至危险。爱情所以看中它,正是要以心魂的敞开去敲碎心魂的遮蔽,爱情找到了它就像艺术家终于找到了一种形式,以期梦想可以清晰,可以确凿,可以不忘,尽管人生转眼即是百年。

爱之永恒的能量,在于人之间永恒的隔膜。爱之永远的激越,由于每一个“我”都是孤独。人不仅是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来的,而且是一个个分开着被抛来的。”


或许因为他更多地体会到孤独,才会将爱与孤独密切地联系在一起。

后来,我心有体会。并且感到,试图以爱情或友情,来消除个体存在感,或增加两者的共通感,都有点理想主义了。

因为孤独很难消除,联系随时会消散。但即便会无妄消散,该追寻还是要追寻,该付出还是要付出。否则,不是辜负了生命的春天。


“爱和语言意图一致——让智识走向心魂深处,让深处的孤独与惶然相互沟通,让冷漠的宇宙充满热情,让无限的神秘暴露无限的意义。巴别塔虽不成功,语言仍朝着通天的方向建造。这不是能够嘲笑的,连上帝也不能。人的处境是隔离,人的愿望是沟通,这两样都写在了上帝的剧本里。”

让宇宙充满热情,我实在再爱这句话不能。


写作

“散文是什么?我的意见是:没法说它是什么,只可能说它不是什么。因此它存在于一切有定论的事物之外,准确说,是存在于一切事物的定论之外。在白昼筹谋已定的种种规则笼罩不到的地方,若仍漂泊着一些无家可归的思绪,那大半就是散文了——写出来是,不写出来也是。

但它不是收容所,它一旦被收容成某种规范,它便是什么了。可它的本色在于不是什么,就是说它从不停留,惟行走是其家园。它终于走到哪儿去谁也说不清。我甚至有个近乎促狭的意见:一篇文章,如果你认不出它是什么(文体),它就是散文。譬如你有些文思,不知该把它弄成史诗还是做成广告,你就把它写成散文。”

哈哈,要不要这么费力地解释呢?

我对喜欢的文字是这个标准,只要喜欢的,不管它被叫做什么文体。就算是漂亮的广告,一样附诸灵感,——只有码字的人才明白。


“史铁生和我,最大的缺点是有时侯不由得撒谎。好在我们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:诚实。这不矛盾。我们从不同时撒谎。我撒谎的时候他会悄悄地在我心上拧一把。他撒谎的时候我也以相似的方式通知他。”

也许每个人在某个时刻都言不由衷,口是心非或者,口非心是,人生给予了矛盾的时刻,就只能报以矛盾的自由。


“写作者,未必能够塑造出真实的他人,写作者可能塑造真实的自己。

在手和脑的运作败于种种软件之后,写作和文学便都要皈依心魂了。恰在脑(人脑或电脑)之聪颖所不及的领域,人之根本更其鲜明起来。惟绵绵心流天赋独具,仍可创作,仍可交流,仍可倾诉和倾听,可以进入一种崭新但其实古老的世界了。”

真的是,写作者了解写作者。


信仰

“看见苦难的永恒,实在是神的垂怜——惟此才能真正断除迷执,相信爱才是人类惟一的救助。

人既看见了自身的残缺,也就看见了神的完美,有了对神的敬畏、感恩与赞叹,由是爱才可能指向万物万灵。”

我慢慢觉得比爱的能量更大一点的,是信。

因为信是不怀疑,不退缩。或者可以这样说,爱而乐至信,是一个人能具备的最大的能量。


生命

“生命到底有没有意义?——只要你这样问了,答案就肯定是:有。因这疑问已经是对意义的寻找,而寻找的结果无外乎有和没有;要是没有,你当然就该知道没有的是什么。

意义并非与生俱来。意义不是先天的赋予,而显然是后天的建立。也就是说,生命本无意义,是我们使它有意义,是“我”,使生命获得意义。”

同理,我们过的每一天有没有意义,我们认识的每个人有没有意义,我们赠与或接受的每件礼物,有没有意义?

是我们使它们具备意义,因为和我们的生命联系一起,就有了独一无二的意义,并且不会重返。


上午还看了卓别林的自传,放在更久长的时间里度量,也许每一个人的人生,得与失,忧与欢,都刚刚好达到平衡。

理解了众生百态,揣摩了朦胧的本质,方可说我们摆脱了幼稚,迈向完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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